2021年7月16日 星期五

2018年香港十元'膠蟹'

等了很久,新的2018年版十元'膠蟹'終於出現。

以往都是農曆新年前夕才會流出新鈔,比如說2014年版十元在2015年開始流通,但這一次卻是2018年的十元在三年後的暑假才流出,真可謂異於往常,即使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一樁。

這一次在膠蟹上簽名的財政司司長是陳茂波,下面的金融管理專員的名字則依然是陳德霖--其實此人早在2019年九月底離任,不過也無改這些新鈔的法律效力與幣值。

其餘地方與2014年版無異,無需多說。

2021年6月30日 星期三

香港經典郵票系列第十輯

1997年六月三十日,英國管治香港的最後一日。

作為政權的象徵之物--錢幣,早在當年的五月就率先發行了特別的款式,預早記下了政權的更替;那麼同是象徵着政權的郵票呢?

郵政署就在這一日發行了香港經典郵票系列第十輯,也就是最後一輯的小型張來總結這一百五十六年的郵政史,以至殖民地的發展史。佔據小型張正面最多範圍的是四代郵政總局的圖片,連帶的街景也反映了香港的時代變遷。

左下角的五元郵票其實早在1991年八月底發行的香港郵政署一百五十週年和香港經典郵票系列第一輯都出現過,相隔約六年後再次出現為整輯經典郵票系列作結,既是首尾呼應,又順便表示了英國管治香港最後一日時的在位君主依然是伊利沙伯二世。

1991年發行的散票(右)的最高面值為五元,呈桃紅色,右下角有年份;第一輯小型張(左)的則是一張十元票,呈深橙色;出現在第十輯小型張(中)的面值為五元,尺寸縮小,呈紅色,年份亦略去。

右面就是用郵票來概括一下香港,首五張就是一百五十六年間管治香港的英國君主,至於之後那四張,小弟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明白其意義,後來就參透了箇中玄機--就是香港自身:計有市花,紋章,旗幟和地形全貌。以今日的眼光來看,這些不就是香港人意識的最基本要素嗎?即使香港的普羅大眾在英國管治的最後一日還未醒覺自己的身份和重要之處。

小型張背面'畫公仔畫出腸'地標明了每間郵政總局的位置。若然沒有這些說明不知道諸君又能否輕易找到第一和第二代的總局呢?

很多第十輯經典系列的小型張都被貼到官方的紀念封上,蓋的印其實復刻了一款開埠初期所用的郵戳(見左上角)。真虧郵政署的設計者想出這個簡單且合理的呼應方式作為總結。

背面是督爺彭定康的勉勵說話,寫得四平八穩。又有小型張的設計詳情。

沒有英國人的制度,香港人再努力也不會成功。香港人終究守不住法治,制度,民主自由等等英國人留下來的東西。

肥彭的另一番說話就真正反映了他的遠見,只是香港人不知所以而矣,明白了的時候方知為時太晚,至死不悟亦不在少數。

當日黃昏,彭定康就連同其家眷離開港督府。

晚上在添馬艦一帶有英軍匯操,由皇儲查理斯皇子替英女皇讀出臨別贈言,並有降旗儀式,那時候的傾盤大雨被香港人認為是上天捨不得英國人的離去而落下的淚水。

子夜,英支雙方在灣仔會展完成交接儀式後,彭定康與查理斯皇子就乘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離開香港,港共就舉行甚麼宣誓儀式,香港自此淪陷。所有帶有英國君主肖像或皇室徽號的香港郵票也在六月三十日後失效,不能用作投寄之用(不過帶有'事頭婆'頭像的硬幣到今天依然流通)。

香港歌手向來甚少會唱有關政治的歌曲,但是Beyond樂隊所唱的<回家>倒是出格地唱出香港人在支國接管香港時的心情,好聽之餘到今天還很有前瞻性,各位不妨聽聽吧。

參見:

1997年紀念新鑄錢幣套裝

2021年5月1日 星期六

幾枚馬勒庭烏斯的銅幣

公元337年至340年的康士坦丁家族勢力地圖。
康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I the great的三個兒子在他去世之後將羅馬世界一分為三,各自管治,但很快康士坦丁二世Constantine II因衝突而在出兵意大利途中遭康士坦斯Constans伏擊身亡,其領土就由康士坦斯接管。然而康士坦斯的管治不得人心,所以當馬勒庭烏斯Magnentius公然造反時整個高盧Gaul地區以至整個帝國西部都一致響應。
據稱是馬勒庭烏斯的雕像。
這個馬勒庭烏斯乃蠻族人出身,乃康士坦斯麾下的將領。公元350年一月十八日,身在奧古斯圖杜琳Augustodunum(今法國的奧頓Autun)的馬勒庭烏斯在一場宴會中被推舉為皇帝,當時正在狩獵的康士坦斯只得狼狽逃命,結果就在比利牛斯山Pyrenees山腳的海倫娜Helena(今法國埃爾尼Elne)的一座教堂內被俘擄,後被處決。
幣背那皇帝站在船上的設計是康士坦斯在FEL TEMP REPARATIO'恢復往昔的快樂'系列中偏愛的款式,在馬勒庭烏斯佔據帝國西部的鑄廠後不久就停止。
(圖片來源:Vcoins/Roman Aeternae Numismatics)
馬勒庭烏斯初時沿用康士坦斯銅幣的設計,但很快就推出自己的款式,當然離不開皇帝和勝利等宣傳。就像這枚AE2的正面就有馬勒庭烏斯的肖像和刻字D N MAGNENTIVS P F AVG,'我們的主人馬勒庭烏斯,敬虔而快樂的奧古斯督',背面就是馬勒庭烏斯本人拿著拉布蘭旗labarum和勝利女神站在上面的球體globe的站立像,完整的幣文為FELICITAS REIPVBLICE,'國家的運氣',皇帝腳下的RPLG指明此幣來自勒杜琳Lugdunum城(今法國理昂)的鑄造。
(圖片來源:constantinethegreatcoins)
這枚則是馬勒庭烏斯騎馬衝前,以長矛刺向看來正在求饒的敵人,而屬於這個敗者的盾牌就掉在馬腳之下。
(圖片來源:constantinethegreatcoins)
當馬勒庭烏斯正要揮軍東進的時候,兩位康士坦丁家族的親屬起來問鼎其地位,先是韋他尼奧Vetranio在三月一日自稱為帝,成為馬勒庭烏斯和康士坦提烏斯二世Constantius II之間的緩衝;尼普提安Nepotian就在六月三日憑着一股角鬥士的力量成功佔據羅馬城,卻因寡不敵眾而在三十日遭到殺害,頭顱被割下再插在矛上繞城遊行。
尼普提安在位時很短,故其錢幣甚為珍稀。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在351年,馬勒庭烏斯立了自己的兄弟(或親戚?)德森提烏斯Decentius為副皇帝,即凱撒。這種背面圖案為兩個勝利女神Victory一起用手扶著寫有VOT V MVLT X大盾牌,刻字'我們兩位主人,奧古斯督與凱撒的勝利'VICTORIAE DD NN AVG ET CAE的設計就此出現。女神腳底的SP和RPLG表明這也是來自勒杜琳的鑄幣。銅幣直徑23毫米,重4.75克。
盾牌上的VOT V MVLT X是指皇帝為國家服務的誓言,完整的意思乃'(我,馬勒庭烏斯)領導國家五年的盟誓即將完滿,現更新為十年'。
這些錢幣上的宣傳不等如事實。很快,康士坦提烏斯二世就了結對波斯人的戰事,掉過頭來領軍向西出發為自己的弟弟報仇。擺平了韋他尼奧的地位之後,康士坦提烏斯就在351年九月底於柏朗尼亞Pannonia一處叫姆沙Mursa的地方與馬勒庭烏斯開戰,終於以一半兵力的代價折損馬勒庭烏斯2/3的力量後慘勝,是為羅馬史上其中一場最血腥的戰役,大大削弱羅馬人日後自身的力量。然而整場戰役期間,康士坦提烏斯並不在戰場上指揮,乃是在附近的教堂禱告和參觀殉道者的墓穴,得知此一勝利之後當然又歸榮耀與上帝了。
 
康士坦提烏斯在姆沙之役後未急於進攻,復於次年收復意大利,馬勒庭烏斯未有抵抗,反而選擇退回高盧。到了353年八月,進攻到高盧的康士坦提烏斯在一處叫蒙斯.塞留庫斯Mons Seleucus的地方再次擊敗馬勒庭烏斯的主力部隊。為求活命,那些殘兵們將馬勒庭烏斯的藏身之所包圍起來,等候勝利者的發落,馬勒庭烏斯也知道是時候完結,殺了自己的母親,家人,心腹後自刎。隨後來到的康士坦提烏斯就命人割下馬勒庭烏斯的頭,插在長竿上在軍營內遊行慶祝,德森提烏斯則在八日後吊頸自殺。

在局勢越發惡化的時候,馬勒庭烏斯引人注目地將錢幣背面的圖案改成基督教的XP'凱樂'圖案,幣文SALVS DD NN AVG ET CAES'我們兩位主人,奧古斯督與凱撒的健康'。馬勒庭烏斯本人不是基督徒,但他在銅幣上刻上基督教符號的用意,一般都相信是爭取當時已為數甚多的基督徒的支持。雖說公元四世紀的羅馬正漸漸向基督教轉移,但當時的基督教派的理論還是因地理有不同的分佈:帝國西面就以尼西亞信條Nicene Creed(相信聖父與聖子的本質和地位相同)為主,東部以阿里烏教條Arianism(相信聖父與聖子的本質和地位不同)居多,就連康士坦提烏斯自己也相信阿里烏派。馬勒庭烏斯就是向西部使用這些銅幣的人帶出康士坦提烏斯的異端與危險--還不如支持他對抗康士坦提烏斯的訊息。
XP字樣左右的Α和ω其實是希臘文第一個字母alpha和最後一個字母omega,出自新約聖經<啟示錄>中上帝所說'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初,我是終。'
馬勒庭烏斯就這樣就發行了首款以基督教符號作背面主體圖案的羅馬錢幣,其實也是一個無心插柳的創舉,在此之前十字架和XP符號都是以鑄廠記號或者依附的形式在錢幣上出面。此外,馬勒庭烏斯為了收買人心,故意鑄造出較大且較重的AE1,與當時的AE2至4有所不同,是為他的銅幣的另一個引人注目的地方。
左面的尺寸為25毫米,屬AE1,右面的只有21毫米,只屬AE2的大小。但這枚AE1的重量只有5.4克,不比右面的AE2重多少之餘,較市場上同款銅幣的28毫米直徑和8至9克重量還要小和輕。究竟是手工不均還是因資源不足而減重reduced就不得而知了。
古銅幣與香港一元硬幣對比。有人稱這種銅幣為double centenionalis也有人稱為double maiorina,而實際上這些古幣的真正名稱和幣值皆佚,故亦可以尺寸稱之為AE1。

還有一種由特里爾城鑄造,背面沿用XP符號,刻文改為SALVS AVG NOSTRI'我們的奧古斯督的健康',而正面的馬勒庭烏斯則改為康士坦提烏斯的銅幣。現在一般相信這是馬勒庭烏斯最終失敗前後到康士坦提烏斯接管特里爾的產物:一個叫波爾美尼烏斯Poemenius的人或者官員曾經關閉城門,拒絕德森提烏斯及其軍隊。只是歷史對這件事沒有遺留多少的記載(只在安美阿勞斯.馬素連奴斯Ammianus Marcellinus的著作中短短提及),也許我們永遠都搞不清楚關閉城門一事的細節,以至康士坦提烏斯的頭像出現在馬勒庭烏斯的錢幣設計的關係了。
即使不是波爾美尼烏斯,康士坦提烏斯也會視這些由馬勒庭烏斯的錢幣在政治和宗教上不正確,而下令停鑄和回收的。
(圖片來源:Vcoins/GB collections)
平靜並沒有因為戰事的結束而重臨帝國西部,反之是康士坦提烏斯二世為了清算馬勒庭烏斯的支持者的腥風血雨。康士坦提烏斯也變得更為殘暴和猜忌,開始懷疑自己的親屬中有沒有叛逆的可能,朱利安二世Julian II就是一個受害者,他的叛教和叛亂都是康士坦提烏斯害的。

參見:

2021年4月2日 星期五

希律.安提帕的錢幣與故事

大希律Herod the Great原本希望兒子亞力山大Alexander和亞維斯圖布魯斯Aristobulus繼承自己的地位,卻在公元前7年以謀反罪將這兩兄弟處決,然後指定自己的長子安提帕Antipater作繼承人,不料在公元前4年死前不久又以同一罪名將之處決後,隨即更改自己的遺囑,讓亞基老Archelaus,安提帕Antipas和腓力Philip三人共同繼承:由亞基老以'王king'的身份管治猶太,以東和撒瑪利亞,其餘二人就是'分封王tetrach',加利利和皮維亞歸安提帕,巴坦利,特拉可尼和以土利亞則是腓力的領地。三人在大希律身故後往羅馬朝見皇帝。

奧古斯督Caesar Augustus基本上同意大希律的遺願,唯一不同就是他只冊封亞基老為'國主ethnarch',地位不如國王但比分封王還要高,假若管治妥當的話還是會加封為王。這樣,希律王朝就開始了第二代的管治。
亞基老亦是繼位的三人中最早出局的一個,管治十年就被猶太人告狀而被奧古斯督流放高盧去,其領地就交給由奧古斯督皇帝任命的總督管轄,成為猶太行省。
這個亞基老是安提帕的同母兄長,腓力則是兩人的異母兄弟,三人一如大希律其他兒子般自幼就被送到羅馬接受教育。從羅馬回來後,安提帕開始重建塞霍維斯Sepphoris城(三人前往羅馬後該地發生動亂,由時任敘利亞總督華烏斯Varus領兵攻陷,城中的人都淪為奴隸),以之作為自己的都城;又為比夫哈蘭Bethharan添建成牆,再改名為'妮維婭Livias'--以此榮耀奧古斯督的妻子妮維婭Livia。

一般都相信希律.安提帕在塞霍維斯沒有鑄幣。但一枚由安提帕鑄造的孤品普他銅幣AE prutah卻留存下來,正面有一顆麥粒和TETP...HCΔ等字,大概是'分封王的第四年',背面有棕梠樹和HP(W?)'希律',約為公元1年左右的時間。不過現在對這枚普他所知不多。
(圖片來源:Menorah Coin Project)
公元20年左右,安提帕在加利利海西岸的拉甲Rakkath的遺趾上建立自己的新都城,並以當朝羅馬皇帝台比留Tiberius(又譯提比略)來為之命名--台比里亞Tiberias。那裏有溫泉,又不受太多猶太的保守勢力干擾,正適合君王大興土木的願望。不過,一些猶太人倒視台比里亞為不潔之地,皆因當初興建的範圍的一部份是在墳地之上,而不願住在此城的,但安提帕為了充實自己的都城,也會讓外邦人,自由人(被釋奴隸),窮人以至強迫他人搬遷進去。
現在的台比里亞。
台比里亞落成之後,城內的鑄幣廠也產出安提帕的銅幣,但整體來說數量不多。計有全面值full denomination(也叫大銅幣AE unit),半面值,1/4和1/8等等,當中以全面值和半面值較為常見,以下就是一幅大銅幣的圖,正面(圖右)有安提帕的題號HPWΔOY TЄTPAPXOY'希律分封王的'和蘆葦株的圖案,紀年L KΔ'第二十四年',20至21年,背面的花環圖案內有TIBEPIAC'台比里亞'等字。
(圖片來源:Menorah Coin Project)
1/8銅幣不足以將所有幣文刻上就出了簡化版本的HPW TETP和TIBE。
(圖片來源:Menorah Coin Project)
安提帕與其餘希律家族的統治者一樣只鑄銅幣。即使現在尚且不清楚這些銅幣的實在名稱和幣值以及與當時猶太地方種種流通錢幣的換算,但從重量和尺寸來推斷,安提帕的銅幣像是希臘式多於猶太式,很可能是使用安提帕錢幣的多是非猶太人和希臘化的猶太人。很多出土的安提帕銅幣都呈銹蝕狀,面目不清,則是用來造幣的銅料純度不高,使錢幣容易被泥土侵蝕。

耶穌基督成長於拿撒勒,屬於希律.安提帕所管的加利利地方,理應接觸過以上的銅幣。馬太、馬可和路加都在他們的福音書中記錄了耶穌與施洗約翰John the baptist和安提帕之間的恩怨情仇,這也是後世的人知道安提帕的原因。路加就記載了'凱撒提庇留在位第十五年(HT按:公元29年),本丟.彼拉多作猶太巡撫,希律作加利利分封的王'的時候,施洗約翰開始在約旦河為人們行洗禮。這個約翰在血統上是耶穌的表兄,在神學來說則是為基督預備的僕人,後來更為耶穌施洗,即使人們都跟隨耶穌,約翰也視為理所當然。不多久,'...分封的王希律,因他兄弟之妻希羅底的緣故,並因他所行的一切惡事,受了約翰的責備;又另外添了一件,就是把約翰收在監里。'

要搞清楚施洗約翰的牢獄之災和身首異處,還請諸君看看馬太的記述:
一說希羅底的女兒名叫莎樂美Salome。即使不是親生的,但安提帕仍然讓女兒在眾人面前舞騷弄姿其實也有點奇怪。
'...分封的王希律聽見耶穌的名聲,就對臣僕說:"這是施洗的約翰從死里復活,所以這些異能從他里面發出來。"起先,希律為他兄弟腓力的妻子希羅底的緣故,把約翰拿住,鎖在監里。因為約翰曾對他說:"你娶這婦人是不合理的。"希律就想要殺他,只是怕百姓,因為他們以約翰為先知。到了希律的生日,希羅底的女兒在眾人面前跳舞,使希律歡喜。希律就起誓,應許隨她所求的給他。女兒被母親所使,就說:"請把施洗約翰的頭放在盤子里,拿來給我。"王便憂愁,但因他所起的誓,又因同席的人,就吩咐給她;於是打發人去,在監里斬了約翰,把聽放在盤子里,拿來給了女子;女子拿去給他母親。約翰的門徒來,把屍首領去埋葬了,就去告訴耶穌。'
馬可的版本更為詳盡,又說安提帕本來的意思是:
'...於是希羅底懷恨他,想要殺他,只是不能;因為希律知道約翰是義人,是聖人,所以敬畏他,保護他,聽他講論,就多照着行...並且樂意聽他。...'

路加則說安提帕因此就想見耶穌,看來他不太把約翰的死當是一回事吧?

盤上的人頭也就成為藝術家們的創作主題,即使畫中人物的衣飾與實際相去甚遠。

要明白施洗約翰在批評什麼,諸君先要明白希羅底其實是大希律的孫女。當大希律在公元前7年因謀反罪處決了亞維斯圖布魯斯之後,就將這個兒子的女兒,即是自己的孫女希羅底許配給自己的另一個叫腓力的兒子,也就是說希羅底是在祖父的安排之下與自己的叔叔結婚,還誕下一個叫莎樂美的女孩。大希律死後,腓力本人遙居羅馬城,其地位與領土則由兄弟繼承,那又關安提帕什麼事呢?雖然過程與時間沒有記下,但公元一世紀的猶太史學家約瑟夫Josephus就在著作中寫道:
'希羅底觸犯本國的法律,在丈夫依然在生的情況下與他離婚,再跟希律.安提帕結婚。'
這樣就明顯不過了,再者希羅底在輩份上本是安提帕的嫂嫂兼姪女,結了婚就再多了妻子的身份,豈不就是亂倫再亂倫嗎?難怪施洗約翰嚴詞斥責安提帕,深深地刺中了希羅底的痛處了。

當施洗約翰被囚的時候,耶穌曾經講過'...你們出去到底是要看什麼?要看穿細軟衣服的人嗎?那穿細軟衣服的人是在王宮裏。...',看來就是'抽'安提帕的'水'。約翰被處決後耶穌後都有提及過安提帕,馬可就記載了'耶穌囑咐他們說:"你們要謹慎,防備法利賽人的酵和希律的酵。"'路加就如下記述:
'正當那時,有幾個法利賽人來對耶穌說:"離開這裏去吧,因為希律想要殺你。"耶穌說:"你們去告訴那個狐狸說:"今天、明天我趕鬼治病,第三天我的事就成全了。"雖然這樣,今天、明天、後天,我必須前行,因為先知在耶路撒冷之外喪命是不可能的。..."'
安提帕被耶穌斥為狐狸,大概是狡猾但殺傷力不太大的意思。

隨後耶穌被捕,押解到總督彼拉多Pontius Pilate那裏,任憑祭司長和人們如何控告,彼拉多也查不出耶穌的罪行。當他知道耶穌來自加利利後就找機會將這個燙手山芋甩開:
如願見到耶穌,也因為耶穌而跟彼拉多和解,安提帕還真是好運。
'彼拉多一聽見,就問:"這人是加利利人嗎?"既曉得耶穌屬希律所管,就把他送到希律那裏去。那時希律正在耶路撒冷城。希律看見耶穌,就很歡喜;因為聽見過他的事,久已想要見他,並且指望他行一件神蹟,於是問他許多的話,耶穌卻一言不答。祭司長和文士都站着,極力地告他。希律就和他的兵丁就藐視耶穌,戲弄他,給他穿上華麗衣服,把他送回彼拉多那裏去。從前希律和彼拉多彼此有仇,在那一天就成了朋友。'

一個沒有用手中的權力還耶穌清白,一個就用手中的權力將耶穌釘十字架,事後兩人還因此來個大和解,看了還真讓人有罪惡的感覺。安提帕和彼拉多應該沒想過,自己會以參與這場世界上最著名的冤獄來留名後世吧?

安提帕在耶穌被釘十字架的時間都有鑄幣。從公元29至30年的銅幣開始,棕梠枝取代以往的蘆葦成為正面圖案,HPWΔOY TЄTPAPXOY中那'分封王的'的部份也由上至下,不同於以往由下向上,紀年為L ΛΓ'第三十三年'。這是小弟自己的一枚半面值,背面的TIBEPIAC雖難以看見,但外圍的花環尚且清晰。
大小19毫米,重量4.2克。
諸君或會微言蘆葦與棕梠枝豈不太似,其實只須稍加留意,就能見到棕梠枝的底部無葉,到中間部份才會長出長長的葉,到越近頂部的葉就越短;蘆葦則是從莖的底至頂都有長度一致的葉(穗?)。
這枚的紀年是L ΛΔ,第三十四年,30至31年。
(圖片來源:wildwinds.com)
由33至34年,希律.安提帕在錢幣正面的刻字改為HPΩ∆HC TETPAPXHC,中文意思一樣為'希律分封王的',方向由棕梠枝頂部的右面開始,順時針至棕梠枝頂部的左面為止,L ΛZ即'第三十七年'。背面沒有改動。
(圖片來源:NumisBids/Fontanille Coins)
這一年鑄造的大銅幣,有少部份的正面附有豐饒羊角cornucopia,背面多了一粒星,究竟是什麼意思則尚需研究。
(圖片來源:NumisBids/Fontanille Coins)
安提帕與希羅底的婚姻風波其實尚未完結。話說安提帕欲與原配法莎爾利斯Phasaelis離婚,這個納巴坦王國Nabataean Kingdom的公主知道後徑自離開安提帕回到自己的娘家,其父亞維泰斯四世Aretax IV當然怒火中燒,連同之前的土地問題以戰爭的方式向安提帕追討,擊敗安提帕的軍隊後離去。對此無能為力的安提帕只能向皇帝台比留求助,皇帝就召來敘利亞行省總督魯西烏斯.韋提留烏斯Lucius Vitellius坐鎮。韋提留烏斯本人先到耶路撒冷跟安提帕過節,其軍隊倒是慢慢地調動,不料傳來台比留的死訊,他就以等候新任皇帝卡里古拉Caligula的發落為由,收回軍隊,反攻納巴坦的戰事於是不了了之。

希羅底有一個叫亞基帕Agrippa的兄弟,乃安提帕的姪子兼舅子,不過兩人素有積怨,亞基帕也就離開了。就在台比留去世之後,與卡里古拉關係極佳的亞基帕不僅從監獄中釋放,還要接管叔叔分封王腓力(HT按:這個腓力不是希羅底的前夫,於公元34年左右去世)原先的領地,更甚被封為王--較分封王還要高之餘,自大希律之後就沒有一個希律家族的統治者能得此封號。安提帕與希羅底對此非常眼紅,就在39年向皇帝索要王號,亞基帕便將安提帕庫中的鉅量武備當成證據,指控他勾結外國勢力--羅馬的敵人帕提亞Parthia,結果就是安提帕遭到流放之刑,其領地亦成為亞基帕的管轄範圍,希羅底亦自願隨夫一同流放到西班牙,從此二人失載於歷史記錄,下場不明。希律王朝就由此進入第三代。

最後期的安提帕的錢幣的紀年為MΓ'第四十三年',即39至40年。此時全面值的圖案改成整株棕梠樹/椰棗樹,1/4面值也由椰棗束取代,只有半面值和1/8依然是棕梠枝。不論是甚麼幣值,背面的'提比哩亞'就改為卡里古拉的名號,ΓAIΩ KAICA ΓEPMANIKΩ,'蓋烏斯.凱撒.日耳曼尼庫斯'。留意這枚全面值銅幣的正面是HPW∆HC TETPAPXHC。
這是半面值銅幣。
(圖片來源:NumisBids)
這枚1/4面值上的椰棗束,可與同年的全面值銅幣上那棵樹上掛着的果實作比較。
(圖片來源:VCoins/Athena Numismatics)
雖然安提帕在新約聖經中的印像都不佳,在神學來說那的確是對上帝的冒犯。然而凱撒的歸凱撒,安提帕其實有一定的管治手腕,起碼他經歷了四十餘年,前後三朝皇帝的日子,當地的人沒有告他的狀也沒有亂事發生,同期的約瑟夫和其他學者都沒有留下不佳的治績,實際上就是對其管治的側面確定。若非他人心不足,想要再上一層樓時在政治上大跌倒,想必可以繼續管治下去直至去世為止。

至於安提帕的錢幣,則由始至終也只以植物作為圖案,象徵土地肥沃,沒有出現過自己與皇帝的頭像,亦沒有出現種種異教意味的東西,可謂保持初心,沒有冒犯猶太教的價值,這一點確實是與其他希律家族的統治者有所不同。這些錢幣是研究安提帕和當時猶太社會的的線索,也是他在世上留下的記號。
希律.安提帕並不只是宗教經典中的角式,也是實實在在活過的人。
參見:

2021年3月30日 星期二

2019年香港五元

每一次收到簇新閃亮的五元硬幣,都會留意一下是什麼年份,每一次都是2017年,直至昨天小弟終於發了兩枚2019年的了。

2019年的新五元依然是風霜滿面,本色不改嘛,其餘看來皆與2017年版沒有多大分別,是故小弟也沒有什麼好說。

回想起來,同樣是2019,但一元和二元早在上年農曆新年至三月初期間流出,那時武漢肺炎才剛襲港,現在五元現身的時候,人們也就適應了如此的局面,看來好像是往好的方向進發--若是如此簡單就好了,只可惜不是,香港的形勢更見絕望,移民者眾;世界各地開始接種疫苗,同時圍堵支那與討厭支那的格局更見明顯。

參見:

2019年一元二元

2021年3月1日 星期一

跑馬崇禎

明末小冰河期大概始於萬曆年間,嚴冬、大旱和大澇越來越頻繁地出現,此外又有蝗災和瘟疫伴隨,嚴重影響人的生命和生計,而明室也未有妥善應對這些問題,終於在天啟末年爆發民變。到了崇禎年間,所有的災難有增無減,民變令華北一帶盡成戰場,同時遼東對清戰事危殆,再加上水旱蟲荒等災和鼠疫,人們無力交納'三餉'等荷捐之餘也只有加入反抗的陣營之中,令明室的統治幾近崩潰,於是允許各地各鎮有兵馬處皆開爐鼓鑄以作軍費,京、省、州府邊鎮、軍衛、倉院等凡有條件就能開爐造錢。

這枚銅錢本身已經夠黑,又置於膠盒之內,增添拍攝難度。

結果,原來的鑄幣規則成為空文,各處所造的崇禎通寶錢都有不同的大小、重量、厚薄和鑄功,錢背除了星月圖案又有紀局紀地、紀值、重量、天干和奉旨奉制等字,另有小平、折二、折五和當十等幣值,令崇禎通寶比天啟通寶還繁複之餘,也是華夏泉史上版本最複雜的錢幣,足見當時鑄幣手工的劣化乃與時局的惡化成正比。

其中一種崇禎小平錢的背穿下位置,竟然有一隻奔跑的馬匹圖案,被稱為'跑馬崇禎'。

諸君用些眼力就能分辦出馬匹的頭,身,腳和尾,不能的話就加些想像力。

在華夏長久的泉貨史中,將動物圖案刻在錢幣上倒是極其少見,只有唐乾元重寶的瑞雀和明崇禎通寶的跑馬兩例而矣,足見其特別之處。

明室沒有說明銅錢上跑馬圖案的意思。當時的百姓水深火熱,一見錢幣上無故多了本來沒有的奔馬就認定是不祥之兆,遂有'一馬亂天下'的說法--後來闖王李自成果然殺入京城,還闖入禁宮,崇禎皇帝就在煤山自縊身亡,看來是應驗了;另一個說法是馬士英誤了南明抗清的事業,復國無望。這些傳言為跑馬崇禎錢添上幾分神秘之餘,也多少反映了當時的人對時局的看法。

馬匹的意義不明,那麼帶着這種圖案的小平錢又出自何處呢?人們從跑馬崇禎肉薄而規矩的特點,再對比同期的鑄幣,便得出是來自南京的結論。

這枚見證了明末天災人禍的銅錢,如今靜靜地置於膠盒之中成為觀賞之物。或者有人會說,那些不過是古籍的記載,現今不會再有的了,但諸君只要再想一下,就會覺得差不多四百年前明國的亂局在2020年似乎又再出現:武漢肺炎從支國傳到世界,令死者甚眾,因此而來的封關也重創全球的經濟,倒閉公司和失業者不計其數,蝗災、洪水、糧荒、地震、停電和病毒變種輒聞於耳,豈不就是現代世界版本的明末大災難嗎?

莫道香港與那些災難距離很遠。正在江河日下的支國與港共還不斷作出錯誤的判斷,當中就有2019年的送支惡法迫使香港人上街抗爭,其實就是廿一世紀的民變,只是香港人後勁不繼和武肺瘟疫而沉寂下去。可以預見的是支共與港共在運氣越來越少的情況下繼續打壓香港,香港與支國只有越來越多問題要面對,在一段時間之內也不會太平。

瘟疫、民變、鎮壓、不景,小弟從這枚跑馬崇禎覷見明末的崩潰,也覷見香港以至世界的景況,還真不希望自己所見的都是那麼灰暗。

題外話:

這隻躍馬正背重疊又分毫不差,其實是防偽圖案。躍馬有得志和富貴之意,但巧合的是躍馬也專指公孫述。

香港的'花蟹'和'膠蟹'十元都有一隻躍馬的圖案。當然這不能與崇禎通寶背面那隻奔馬同日而語,不過錢幣寓意不祥在香港還是有的,那就是2018年款的港鈔。從一千元那數字化/蒸發的大廈、五百元那很像海嘯吞噬的岩石、一百元的<帝女花>、五十元的化蝶到二十元的面目迷糊的香港人的設計,從當初推出時已經不得香港人的歡心,除了看似災難和給人恐佈的感覺,也有以錢幣詛咒的嫌疑。從以往支共和港共種種行徑來看,這不是空穴來風,亦不是巧合,所謂的無神觀念和科學理性不過是那些傢伙的偽裝而矣,須知道他們打的是超限戰,無所不用其極的。

2021年2月1日 星期一

2020年匯豐一千元

工作時聽到電台的宣傳說今年的新鈔準備是往年的兩倍,對無需封利是的小弟來說自然是無關痛癢。但當父親說'換咗新銀紙喇'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拿來看且'嗦'一下那些味道。一如所料,2020年版的新鈔出籠了,只是紙幣上的日期令小弟多有想法:原來長戴口罩的日子都有一年了。無記錯的話小弟是在往年的年卅晚(即一月廿四日)開始戴口罩的,那時從電台節目得知武漢肺炎來勢洶洶,支共要封城又隔離的,當地的支那人病的病,死的死也為數不少,單是聽起來就可以想像到那是多麼的可怕。然而逃出來的支那人又將病毒帶到全世界,令全世界的人都被迫分享支那人的榮耀。

新銀紙就是討人歡迎,即使設計上有問題。

這樣就一年了,但黑暗還沒有盡頭,希望香港在農曆新年會有一番新氣象的話未免是痴人說夢,說要小心應對將來的局勢還實際些,皆因香港被化神奇為腐朽的支國所控制,往日的生存方法似乎也不太靈驗了,到此小弟也只能以香港人愛說的'睇路吖'作結。

2021年1月12日 星期二

馬西米勞斯的第納爾銀幣,公元235至236年

一個還可以的第納爾銀幣AR denarius,造於馬西米勞斯Maximinus I登位之初,公元235至236年左右,正面乃甚為清楚的馬西米勞斯的頭像及IMP MAXIMINVS PIVS AVG'統帥馬西米勞斯,敬虔的奧古斯督'等字,背面有點模糊,但手持花圈和枝條且向右走的勝利女神Victory,與刻字VICTORIA AVG'奧古斯督的勝利'還是狀態甚好。
雖然大小重量不明, 但銀幣來自羅馬城卻是肯定的。
因為馬西米勞斯來自色雷斯Thrace一地,所以他又有'色雷斯人Thrax/the Thracian'的稱號。出身低賤的他參軍後步步高陞至禁衛軍長官Praetorian Prefect,更在235年春天取代塞維魯斯.亞力山大Severus Alexander的元首位置。不過對羅馬世界來說,馬西米勞斯的統治卻注定是個災難的開始,皆因他清算前任皇帝的殘餘力量,與元老院交惡;又因他縮減糧食的供應與娛樂的資金,又使普羅大眾怨聲載道。這時的馬西米勞斯只能與士兵為伍,領兵擊退進犯的蠻族人,但連年征戰又使各階層的壓力增加,終於在238年的亞非利加行省(今北非地區)的人們揭杆起義,推舉當地總督戈狄安一世Gordian I與其子戈狄安二世Gordian II為帝。

遠在羅馬的元老院得知此一消息後公開支持戈狄安父子,又發檄文呼籲其他行省支持這次動亂。很快這場在北非的起義遭鎮壓下去,戈狄安二世戰死沙場後其父自殺身亡,然而'洗濕了頭'的元老院自知沒有求饒的理由,便再推舉元老普彼奴斯Pupienus和巴比奴斯Balbinus為帝,後來在羅馬城的群眾暴動下又增加了戈狄安一世的孫兒戈狄安三世Gordian III為凱撒(副皇帝)。正由帕朗尼亞Pannonia行省趕回意大利的馬西米勞斯在翻越亞爾卑斯山後希望停靠在亞奎利亞Aquileia,不料此城緊閉大門,於是馬西米勞斯下令進攻,卻因城中市民的英勇抵抗而無功而還,結果第二'帕提亞'軍團Legio II Parthica的士兵譁變,殺掉馬西米勞斯及其子馬西姆仕Maximus。父子二人的屍身被搗毀而首級就送到羅馬。
存世的馬西米勞斯像。據<奧古斯督史Historia Augusta>記載,馬西米勞斯極其高大且力大無窮,現今都不太相信此說,以至此書內的很多內容。
馬西米勞斯的登位開啟了軍人皇帝的時代,出身低微、依靠軍功、軍事政變、內外征戰、失敗暴死等過程成為日後一系列軍人皇帝的必經階段。亦因為他大大破壞了原來的管治精髓,而他的後繼者未有成功修復,所以馬西米勞斯的年代也是'公元三世紀危機'的開始,在隨後的五十年進入了急劇的衰退。